访学札记 | 比利时光，连载二十三——柏林墙上鸟儿飞

邵斌，一位长在江南的青年语言文化学者，在比利时鲁汶大学访学期间，且行且思，且思且吟，积稿而成一部二十余万字的文化随笔集，全书图文并茂，取名《比利时光》，于2015年3月在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社出版。
这里推出的《比利时光》系列分为三个部分。第一部分是“比利时光：城市和大学”，这一部分向大家介绍访学的申请过程、寻找住宿的经历，鲁汶城、鲁汶大学以及作者所在的研究所的人、物、事。第二部分是“比利时光：语言与文化”，包括比利时的语言、各种由异国语言生发的趣事以及中比两国在历史上的文化交流。第三部分是“比利时光欧陆风”，这一部分作者行走在欧陆大地，边走边看，写下对欧洲其他城市，如巴黎、柏林、布达佩斯等城市的观感与体悟。
万千欧陆风景、风情以及风雅都被作者一一捕捉，异国的岁月在《比利时光》中被浓缩成一颗巧克力、一杯啤酒，供大家欣赏和品咂。

二十三、柏林墙上鸟儿飞

元旦的假期去了柏林。和所有欧洲大城市不同的是，柏林曾有一段墙。很难想象，在一个城市中间筑起一道墙，使得同一城市的人不通往来，必须要经过检查站的签证，方能通行。夫妻之间、父子之间、兄弟之间，28年的关山阻隔，这里的关山是一道高三米、长数十公里的墙，墙上遍布了铁丝网、地雷和机关枪。关山可以翻越，长河可以横游，但是这道墙却硬生生划出了不能往来的两个世界，难以逾越。在去柏林之前，柏林墙于我只是一个普通名词，去了之后，则成了挥之不去的记忆。
柏林墙至今还留有三段，一段是东火车站附近的东边画廊，沿着河长约两三里，墙两边都是鲜艳的涂鸦。一段在波茨坦广场附近，这一段墙泥灰已经脱落，露出墙里的泥土，以及锈迹斑斑的钢筋，间或有一些枪洞，此处靠近查理检查站，后者是当时东西柏林间三个边境检查站之一。第三段在城北，有柏林墙博物馆。我们在傍晚时分，薄暮冥冥之际，徜徉在东边画廊旁，又在微风细雨的清晨，漫步于查理检查站的斑驳柏林墙边，寻找着马路上的“柏林墙”印迹，体味着那个年代的柏林与柏林人。
墙的两边：一边是禁锢，另一边是开放；一边是专制，另一边是民主；一边是控制，另一边是自由。于是一系列围绕着“越狱”的翻墙故事展开了。有躲在汽车引擎盖下吸半小时的汽油去往西柏林的；有在黑暗中沿着地铁线冒着被车撞死的危险逃离的；有数年在地底下打隧道达数百米成功逃往西边的；有自制热气球升空，最后降落在西边的；有自造冲浪板，在北海刺骨的海水中游了48小时抵达西边的；有在高空拉了绳索，像坐缆车一样，从东边滑向西边的。每一次行动都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，但是在失去自由的痛苦中苟延残喘，活着，又有何意义？

在柏林墙上，我们看到了许多艳丽的涂鸦，都和自由的主题相关。在艺术家的笔下，自由是一只飞翔的鸟儿，在空中翩翩起舞。在一幅画中，一个人蹲坐着仰望天空，手掌向上托起，视线中则是三只鸟儿自由飞翔；有一幅图中，各种长着翅膀的人在飞翔，边上有一行英文字，大意是：思想就像是天堂中鸟儿的痕迹；有一幅图是囹圄中的一双手，一手做胜利状，其手铐的铁链则衔在窗外的鸽子嘴中；还有一幅图是两个抽象的跳舞的人，像是两只鸟儿，画名为《自由之舞》，底下有一行字：无干戈，无墙隔，天上人间。
柏林墙上鸟儿飞，自由鸟飞柏林墙。在柏林，我们终于深深体会到那句名言：不自由，毋宁死。还有孩童时代就会无心背诵却体会不到内涵的诗句：生命诚可贵，爱情价更高。若为自由故，两者皆可抛。在柏林墙边，望着自由飞翔的鸟儿，才体会到自由呼吸的珍贵！我们都希望生活在那么一个社会：我们有说话的权力，也有保持沉默的权力；学术有独立之精神，自由之思想；媒体有转载的权力，但也有不转载的权力。不应设置一种人为的墙，让外面的新鲜的空气进不来，也让里头的人无法自由地思想。我们都希望生活在那么一个年代，在那个年代里，我们像是天空中的鸟儿，在自由地飞翔。我们都希望周围的人在建的，不是墙，而是桥！（Build bridges, not walls）

往期回顾

第一部分——比利时光：城市和大学

第二部分——比利时光：语言和文化

第三部分——比利时光欧陆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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